“在遇見你之前，我不知道愛情是什麽，也不知道愛一個人會愛得那麽深邃，那麽銷魂蝕骨。那時候的我呢，以為有好感就可以成為夫妻，反正在烏孫一個男人可以娶好多個妻子，我承認，我對塔娜有過好感，而且還對於夜沙有過好感。大家先是說我會和夜沙成為夫妻，而後又說我會和塔娜成為夫妻，我也就默認了。”

解憂嘟著嘴，有些生氣：“我可是在遇見你之前，沒有對任何男人產生過想法呢。”

“好好好，都是我的錯。”翁歸牽起解憂的小手，送到唇邊輕輕一吻：“但是在遇見你之後，我便知道了愛情是什麽，愛情是不可分享，愛情是想要霸占。從那之後，我的心裏就只有你一個人了。”

“真的？”解憂故意反問，但唇邊的笑意已經透露了她的幸福。

“還能不是真的？你看看在遇見你之後我們經歷的一切，我何嘗不是把你看得比我的命還重？傻瓜，你怎麽會有這樣的疑惑呢？是我哪裏做的還不夠好麽？”

解憂搖了搖頭，終於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：“謝謝你能這麽愛我。”

“謝我？”翁歸寵溺的捏了捏解憂的鼻子，溫柔道：“能讓我愛你，此生還能讓我跟你在一起，我就已經覺得自己非常的慶幸了。”

“從此往後，我的心裏就只有解憂一人，日月更疊絕不更改。我對著騰格裏起誓，若有違背，叫我五馬分屍，不得好死……”

“呸呸呸，瞎說什麽呢！”解憂一把捂住翁歸的嘴巴：“我當然是信你的，還不興我逗你一逗呀。”

翁歸噙著笑，四目相對，坦然而赤忱。見之不忘，思之如狂。

夜華流轉，一切都靜謐而安好。

命運讓他們背負了太多的苦難了，他們闖過了多少生死關頭，才得以有了今日的相互依偎呢。想起自己不在解憂身邊時，解憂所受的苦難，翁歸就既心疼又憤恨。

““這大漢的皇帝，大漢的文官武將一個個都是孬種！竟然只會將國泰民安的責任全部系在一個女人身上！”

解憂卻不以為意，笑得自在坦然：“這有什麽呀？國家之間的權謀大都不過如此，以最小的成本獲得最大的利益，這才是一個當局者應該有了謀斷和魄力。若是優柔寡斷，舉棋不定，這才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應有的作為呢。”

但是想到武帝曾經以侍寢作為條件來交換不去和親，解憂便覺得一陣惡心。相比之下，莊太尉和沈丞相倒是赤誠可愛的多。

“對於國事權謀，你倒是想得挺通透的。只不過苦了你了。想得越明白的人，就越容易背負太多。倒是癡傻瘋兒，反而能活的安穩隨性些。”

想當年那個楚王府不受寵的小郡主，為了救下一匹驢子，怯生生的將自己僅有的銀兩舉到惡人的面前，那時候的解憂，還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，她僅僅是憑著自己的心去做事。而現在的解憂，早已看透了世事覆雜，也早已看透了人情冷暖，卻又不得不為了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，徒將青春耗盡。

若是當年他留下來，結局會不會不一樣？

“其實當年在楚地彭城，我沒想過要離開你的……那時候我被人追殺，生死未蔔，我一來不想連累你，二來，那時候，烏孫傳來了我阿爹相大祿過世的消息……”

這是翁歸第一次對人袒露自己的心聲，也是第一次與人訴說當時的黑暗和傷痛。

解憂靜靜的聽著，那是她沒能陪伴卻想全然了解的翁歸的往昔。

“當時王爺爺過世，烏孫的王位飄搖不定。王爺爺的傳位詔書也遲遲沒有蹤跡，整個烏孫陷入了內亂之中。烏孫與匈奴本就關系甚密，烏孫王室的各路人馬借著自己與匈奴各方的關系，內鬥不斷，人仰馬翻。我也是被人追殺，逃到了大漢境內。就這樣，我在楚地遇到了你。”

“那你知道當時追殺你的是什麽人嗎？”解憂問。

翁歸搖了搖頭：“當時我是和我堂兄軍須一派的，只要是與我堂兄對立的人，就都有要殺我的可能。追殺我的人可能不僅僅是一方，而是多方勢力同時要對我趕盡殺絕。”

翁歸靡眉頭緊鎖，雙目逐漸湧現出了一片血紅。他憑著一把劍，踩踏過多少鮮血，才沖出了重圍抵達了安息……就連阿爹過世，他都沒能在身旁。一個孱弱的少年，面對整個世界的黑暗，他需要有多堅強才能挺過來。

“就在我逃亡途中，阿爹過世了。”翁歸的神色黯淡了下去：“從那時起，我的人生便徹底改變了。”

那時候，橫亙在翁歸面前的便只剩下重重艱難險阻，他必須要變得強大起來，才能保護自己，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，才能保護烏孫的土地。他拼了命的練習武藝，拼了命的拼殺，拼了命的讓自己變強大。他的生命裏沒有了光，而解憂，就是他進入灰黑世界前唯一的色彩。

解憂將頭往翁歸的胸膛靠了靠，伸手抱住了他，她的腦袋緊緊的貼著他的心臟，輕聲道：“別難過，往後我都陪著你，永遠永遠的，陪著你。”

眼裏滿是認真。翁歸看著解憂清麗的臉龐，唇角掠過一絲釋然。

“那可說好了。往後的日子，我們就在這裏做一對神仙眷侶，將以往的凡塵恩怨全部都丟掉，就像桑布大哥夫妻倆那樣，簡單而幸福的陪伴一生。”翁歸撫摸著解憂的長發，充滿了憧憬。

“嗯。”解憂窩在翁歸的懷裏，重重的點了點頭。她思索了片刻，還是沒有對翁歸開口說出關於她所知道的關於相大祿的線索。現在他們已經在石林村中出不去了，告訴翁歸他的父親可能還沒死，除了增加他的思念和不安之外，也沒有其他的作用了。

既然他們已經決定在石林村長居下去了，那麽這件事也就不要再提了吧。

長林風起，山谷幽鳴，月色沈涼如水，星輝燦爛。

兩人相擁著，閑閑淡淡的互訴心事，只覺得這是此生最幸福的時刻了。而這幸福還有很久很久，還要很長很長。

若此時再有兩壺好酒，就更美不過了。解憂想著，既然翁歸已經為了他們能融入石林村的生活而去打獵了，那她這個妻子也是該做些什麽了。明日裏她就問雅格大姐要幾個壇子來，去山坳裏盛點雪水，回來釀幾壇好酒給自己的夫君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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